第一百二十八章:传谕“封刀”
第一百二十八章:传谕“封刀” (第1/2页)三月十一日,午时,闯、曹、袁三支贼军人马,齐聚在了商丘城外。
商丘城西南是闯王李自成的老府人马,城西北是罗汝才的曹营人马,而小袁营的人马则是屯驻在城西面,正好又一次位于闯营老府和曹营人马的中间。
小袁营的驻地靠近闯营一侧,也完美诠释了其自身所处的位置。
其实在闯王李自成的心里,袁时中的地位自然不能与罗汝才相比,这一点从闯王招他为婿就能看出来,袁时中只不过是他的部将,与李过、袁宗第等人的地位相等,甚至还略有不如。
此刻,如果站在商丘城那高高的城楼上向下眺望,就可见城外不远处,弥望无际,从北到西,又从西到南,帐篷遍野,一个巨大的半圆环绕着商丘城。
处处营盘,星罗棋布,人马来往如蚁,密密麻麻,多不可数,惟有东面略显稀疏了些,这也是李闯的策略——围三阙一!
三月十二日,破晓时分。
城南方向上有一支人马略显特殊,正是闯营小将张鼐率领的火器部队,闯营中能够收罗到的所有火炮,但凡看上去略为精制的都集中在他这里了。
一排排火炮被推上事前预备好的炮位,安静地待命着,炮手们将炮子、火药或搬或抬地弄到火炮后待命,只要令旗一到,便要火炮轰城。
而在闯军炮阵之前,则是闯营大将“一只虎”李过率领的攻城部队,云梯、盾牌、镢头等物,甚至还有箭楼,他们分为数路,自商丘城西南角向着两边蔓延开来,黑压压一大片。
远处,城门洞的正前方同样一大队贼兵聚集,数辆撞锤车,整装待命,还有许多人合力扛着一根根粗木,其前段更是包上了一层厚铁皮。
终于,贼兵大举攻城,转瞬之间便全面展开,在隆隆炮声中,夹杂着震破天际的喊杀声。
袁时中驻马东望,远远看到商丘城墙内外硝烟腾腾,西城头上的碉楼和城垛,不断被猛烈的炮火击毁,隐隐可见,已经有人抬着云梯迅猛地往城墙边奔去。
他看得出神,心里也在暗想:“闯王,果是不同凡响,不怪乎能纵横天下十数载,有如此强军,有这多火炮,何样的城池攻不破呀!”
随着攻城之战,越发激烈,火炮轰响之声更稠,喊杀之声也更凶!
尤其是闯军的火炮阵地,硝烟弥漫,时而有猛烈火光闪现,炮声震耳欲聋,西南城墙上的角楼都已被轰塌,西门上高高的门楼也被轰掉了大半,许多城垛同样被打得残缺不全,许多滚烫的炮弹呼啸着飞过城墙,竟接二连三地向城内落去。
除了火炮轰击和爬城将士的威胁之外,还有数千弓弩手站在城壕外,向着城墙上不断射出一排排箭矢,商丘城上的守军在弓矢和炮火的攻势下,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,更别提阻止闯曹大军登城了。
闯军的火炮虽也有超过百门之多,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河南各地的缴获,即使从中拣选看上去精良的火炮,但毕竟是明军守兵们用过的旧炮,许多都还是十来年炮龄的老炮,难免参差不齐,时而有火炮炸裂。
如此,只打射了几轮下来,一尊尊或是铸铁、或是铜炮,就都发烫起来,尤其是那二十尊精挑细选出来的大铁炮,更是炮身发红。
就在这二十尊大炮东边不远处,便有一尊火炮刚刚炸膛,十多名炮声或死或伤,而这边也有四尊大炮因温度过高,不能再次装填子药。
张鼐本是闯王李自成的义子,打小就随在李自成身边一起造反,对闯王那可是绝对忠诚,而如今的他作为闯军炮队的主将,更是立功心切,再加上自从青梅竹马的慧梅嫁给袁时中之后,他的心也被爱情击得粉碎。
现在的他已经无惧生死,一心只想遵照闯王的军令:必须连续不断地向城中打炮,尽量给守城军民造成严重杀伤和恐慌,以使李过的攻城主力,好寻机用云梯爬墙登城。
此刻,张鼐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即尽可能的多打炮、快打炮,为爬云梯攻城的兄弟们“开路”,至于个人生死早抛诸脑后——甚至一心求死。
为闯王大业奋战而死,不磕碜!
张鼐浑身都是黑红颜色,既有硝烟与尘土,也有鲜血的痕迹,就连衣服也破碎不堪,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刮坏的,胸前也现出一个大洞……
突然,一声巨响从他身边不远处传来,竟是一尊大炮炸了膛,一股气浪冲来,即使间隔在十多步外,张鼐也被冲起一个大跟斗,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过了一会儿,他才缓过气来,只觉得头昏脑涨,胸腹间也是不住翻腾,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,而更让他感到害怕的则是双耳“嗡嗡”作响,除此竟再也听不到一丝旁的声响。
周围都是自己炮营中的弟兄,他们奔来跑去,更有人时不时的来到他身前大喊大叫,可他竟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听不到,耳中那恼人的“嗡嗡”声却愈发强烈。
他勉力坐起身子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闯王给他的军令,嘴里喃喃着“打炮……我要打炮……”,晃晃悠悠地站起来,就往炮位那边走去。
张鼐猛地抓起地上插着的火把,来到炮位旁,探手就往炮筒上摸去,虽然十分烫手,却并非不能再次打射,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吼叫,炮手跑过来很快便装填完毕。
他探出火把正要点燃引线之时,一名炮队中的小头目快步奔到他面前,大声禀报:“禀小张爷,总哨刘爷挥了蓝旗,命令停止打炮。”
这个小头目见张鼐有些浑浑噩噩,怕他没听得清楚明白,又兴奋地补充了一句:“马上就要靠云梯爬城啦……灌啦……往里灌啦!”
张鼐的听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,但“总哨刘爷”和“灌啦”这两个词,他还是隐约听到了的,毕竟是人的名树的影,“总哨刘爷”在闯营中可是地位超群,仅次于闯王一般的存在,别说张鼐一个小将,就是李过、高一功、刘芳亮、袁宗弟等大将见了他,也不敢放肆。
只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目仍瞪得溜圆,但却再无刚才的神光,一瞬间竟暗淡了许多,双手也无力的低垂下来,任凭火把掉落在地上,嘴里喃喃着:“灌啦?不打炮啦……要破城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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