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74【朝堂之事】
1074【朝堂之事】 (第1/2页)洛阳,东溪园。
朱铭带着皇室成员,集体跑去皇家园林里避暑,顺便还带了一部电台和发报员。
说是避暑,其实也要办公的。
李含章奉诏前来东溪园觐见,他坐在湖心凉亭中等待,入眼是随风摇曳的碧荷,以及那刚露尖尖角的花骨朵。
老家的事,他已知道了,但不清楚细节。
自从让兄长回去分家,并且迁徙户籍之后,李含章就与家族没有联系。
很多汉语词汇,那都是有来历的,只因用得久了而习以为常。
就像朱铭的第一个年号“复兴中华”,此时的人们并不觉得俗气,而且省略为“复兴”、“兴华”都有其他含义。
“太阳”也是一样,几百年后的人们,肯定认为是个寻常称呼。
那为什么月亮的口语,不是“太阴”呢?
而且还越来越通俗,明朝都叫“月明”,到了清朝就叫“月亮”。
从月明到月亮的名词衍化,才是通俗化、口语化的正常趋势。
太阳的口语称谓衍化,竟然从通俗变得高雅,反而是违背语言发展规律的。
因为日、入、直三个字同音,“直娘贼”和“入娘的”这种粗鄙之语,可以直接用“日”字去代替。
甚至骂人的时候直接简化为一个字:日!
于是宋元时期的口语“日”、“日头”,渐渐在明清两代被更文雅“太阳”取代。
你如果在宋代指着天空说太阳,跟指着夜空呼喊太阴没区别,属于措辞文雅的不接地气行为。因为大家平常都喊日头,就连诗词里也多用日头。
“分家”我们习以为常,但这个词也是有来历的。
天子建国,诸侯立家,合起来即为国家。
“家”特指士大夫的封地,也可以叫采邑。
诸侯的子孙后代繁衍过多,以前的封地难以支撑,于是就得分家另寻出路。
留在原地的叫宗子,分家出去的叫支子。
按照周礼“支子不祭”,也就是分家出去的支子,没有祭祀老祖宗的权力。
礼崩乐坏之后,有的支子开始喧宾夺主。
再后来,支子也能祭祖了,但通常还是恪守着周礼:分家单开一堂,开堂者为支系始祖,子孙后代不会再祭祀主宗远祖。
李含章的“分家”行为,属于真正的“分家”,而非简单的换一个户口本——俗语当中的分家,应叫“分产析户”,祭祀保持不变。
一般来讲,本人迁徙不会直接分家,因为这属于数典忘祖的“不孝”行为,通常是迁徙之后三四代才正式分家、另祭始祖。
被魏良臣强行迁去湖南的江西大族,目前没有一个分家的,全都属于正常的析户,他们有遥祭祖宗的权力。
李含章比较狠,直接切割了,因为他料到老家要出事儿。
现代人自然觉得没什么,甚至还认为他钻空子。
但站在古人的角度,李含章是背弃了祖宗,他目前处于“无祖可祭”的状态。
他不能以正规礼仪遥祭祖宗,只能以支子的身份,回乡参与主宗的祭祖活动。
而且,他在分家之后诞下的子孙,没资格进楚州李氏祠堂,顶多在续族谱时附录一笔。
如此行为,若是放在汉唐宋三朝,能被御史弹劾到直接罢官、永不录用!
无祖无父之人,你还指望他忠君吗?
这种事儿说出来,根本没人相信。李含章没有故意宣扬,只是上报给皇帝,并且告知了吏部。楚州李氏当然也藏着掖着,他们还要沾首相的光呢。
所以,李含章有什么好怕的?
“拜见官家,拜见太子!”李含章猛地起身作揖。
“坐吧。”
朱铭自己也带着太子坐下,随口来一句:“你那族侄自尽了。”
“是他咎由自取。”李含章说道。
他对李孝俭非常厌恶。
两人虽然隔着辈分,但年龄相差不大,少年时还经常一起玩。
那个时候的李孝俭,虽然学问不好,但人品还不算坏,也有过痛骂奸臣的热血。
直到前些年,有族中长辈给李含章写信告状,痛斥李孝俭败坏李氏家风,他才发现自己的族侄兼少年好友变了。
旁人不知道,李含章其实多次派人,暗中回乡告诫李孝俭收手,而且召集族老们商量处理。
但李孝俭一脉,才是楚州李氏的宗子嫡系,李含章反而属于李氏宗子旁系。
李孝俭每次都表面答应,赌咒发誓说要好生做人。
这家伙不断捐赠钱财和土地做族产,又掏钱聘请名师教导李氏子孙,还扶持那些家境困难的李氏族人。
渐渐的,大部分楚州李氏族人,竟然觉得李孝俭是大好人,甚至把他选为了李氏族长!
而李含章的所作所为,反成了只顾自己、不顾家族。
面对诸多族人的抱怨,李含章终于下定决心与家族切割。
朱铭说道:“你那族侄够能折腾的,淮南省按察司衙门,从上到下都烂完了,恐怕找不出几个好人。就算有个别官员不贪,肯定也被排挤得做不成事。都指挥使司也烂得差不多了,至少从盐运河到漕运河一线,那里的驻军和漕军都在搞走私。府县两级官吏,官员至少烂了一半以上,吏员估计全是贪赃枉法之辈。淮南三司官员,具体有多少犯事很难判断。”
李含章听得瞠目结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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