负荆请罪
负荆请罪 (第2/2页)“诸位留下来吧!”蔺相如笑道,“我们喝酒痛饮。”
这日,赵王何在宫中处理国政。每次朝会,蔺相如称病不朝。赵王何有些时日没见到蔺相如,感觉有些奇怪,随口问:“蔺相如在做什么。不知,他的病情好些没。”
“缪贤,你与蔺相如交好,可知?”
“王上,臣知道有些情况,不敢说。说了,有离间大臣的嫌疑。”蔺相如曾是宦者令缪贤的门客,蔺相如显贵之后,缪贤依旧与之交好,私底下也去找蔺相如喝酒。
“哦!”赵王何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思,“你且说,寡人恕你无罪。”
缪贤整理措词,答道:“王上,蔺相如没病。”
“没病。”赵王何问,“为何不朝。”
“王上,说来话长啊!”缪贤压低声音道,“蔺相如不朝,是因为廉颇将军。”
赵王何问:“这与廉颇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渑池会盟后,王上封蔺相如为上卿,令很多大臣颇有微词。”
“哦!寡人明白了。”赵王何哼了一声,不悦道,“廉颇反对声最大。”
“廉颇将军伐齐有功,勇冠诸侯,为赵国攻城拔寨,建立功勋。”缪贤见赵王何神色没有什么不对,又道,“蔺相如没有什么功劳,却被封为上卿,廉颇有微词,是应该的。”
“寡人封蔺相如为上卿,廉颇说了什么。”
“臣听说,廉颇当着门客的面说,我为赵将,有攻城野战之大功,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,而位居我上,且相如素贱人,吾羞,不忍为之下。”
“还说了什么。”
“廉颇将军放出话来,若见蔺上卿,必辱之。”
“放肆!放肆!”赵王何喝道,“廉颇怎能如此。”
“王上,休要动怒。”
“寡人怎能不怒。”赵王何喝问,“秦王欺压寡人,索要和氏璧。是谁,站出来去咸阳,面见秦王,完璧归赵。”
“渑池之会,令寡人不受辱,维护寡人之威,又是谁。”
“是他,蔺相如。如此大功,怎能不拜为上卿。若不是怕那些老东西反对,寡人还想立蔺相如为相。”
缪贤见赵王偏向蔺相如,已然说明了一切。
“廉颇仗着军功,竟敢欺压寡人的大臣,显然是没把寡人放在眼中。”赵王何越说越气,“渑池之会,寡人尚未去会盟,他却要寡人立太子为新君。可恶!可恶。”
缪贤宽慰道:“王上,息怒,气坏了身体,可不行。”
赵王何努力平息心中涌出来的愤怒,问,“面对廉颇进逼,蔺相如是什么态度。”
“蔺上卿主动处处避让廉颇。”
“原来如此,蔺相如称病不朝,也是为了避让廉颇吧!”赵王何想了想,觉得有点想不通,问,“蔺相如连秦王都不怕,怎会怕廉颇。”
“昨日,宫外还发生了一件事。”
“说。”
“蔺上卿和廉将军相遇了,蔺上卿调转马车,让廉颇先行。”
“如此大辱,蔺相如也能忍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?”缪贤也觉得蔺相如太过懦弱,“蔺上卿的门客见之,无不感到羞愤,主动请辞。后来啊!臣听到一些话,才晓得,蔺上卿为何礼让廉将军。”
“什么话。”
“蔺上卿说,秦王尚且不惧,岂会惧廉将军。之所以,那样做。是因为武有廉颇,文有蔺相如。故而,暴秦不敢入赵。如果他与廉将军相争,定难共存。蔺上卿为了国家考虑,故而如此。”
“蔺相如识大体,懂大局,方为国士。”赵王何击掌,喜色道,“蔺相如礼让廉颇,是为了寡人考虑。既然如此,寡人也不能让他吃亏。缪贤,你把这些话带给廉颇,他比蔺相如差远啦!”
缪贤来到廉颇府邸,守卫连忙入进府通报。廉颇正在与门客喝酒,见兴致被人打断,有些不悦道:“他来干什么。我可没请他喝酒。”
守卫见廉颇没有发话,也没离开。
廉颇又喝了一樽酒,语调充满轻蔑道:“你去告诉他,我没空。”
“慢。”一门客喊住守卫,面见廉颇道,“宦者令是王上近臣,此番前来,家主不见,甚是不妥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廉颇不以为意,“他不过区区宦者头目,我还没有把他当回事。”
“家主,宦者令与我们没有交集。此番前来,说不定是传达王上指令。”门客极力稳住廉颇的情绪,提醒道:“宦者令不足挂齿,可,他背后是王上。家主,还是应该见上一见。”
“好吧!”廉颇用无所谓地语气道,“那就见见。”
“你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。”廉颇端着酒樽问。
缪贤来到厅前,也不见廉颇前来相迎,甚至连礼节都没有,对方语言还有些傲慢。然,缪贤头脑很清醒,廉颇不是他能惹的。尽管缪贤心中不快,还是和颜悦色道:“王上命我前来给廉将军带几句话。”
“哦!”廉颇放下酒樽,问,“王上要对我说什么。”
缪贤语调不高不低道:“廉上将军和蔺上卿那些事,寡人知道了。”
“还有呢?”廉颇神色微变。
“寡人封蔺相如为上卿,廉将军容不得?”
“王上,还说什么。”廉颇极力压制心中的愤怒,听这话,赵王是心向蔺相如。
“王上有一问。”缪贤语调保持平和,“蔺上卿连虎狼之秦,尚且不惧。却处处礼让廉上将军。这是为何?”
廉颇答道:“蔺相如能欺秦王,安敢欺我。”
“廉上将军,普通人尚且能争,蔺上卿与廉上将军官位相同。一个不畏虎秦的人,为何不敢争。”
廉颇也想不明白,顿时语塞。
“王上还说,蔺上卿和廉上将军是寡人左右臂膀,缺一不可。此事,希望到此为止。”缪贤撂下这句话行礼告退。
“王上,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。”廉颇对着门客问。
“如此看来,王上心向蔺相如,情况对家主不利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廉颇冷哼一声,“王上偏心蔺相如,太过啦!”
“家主,我刚听到到一个消息。”门客听到缪贤的那些话,又想到一些事。
“什么消息。”
“家主与蔺相如相遇,蔺相如掉头回避,此举,十分懦弱,其门客以为耻辱,前去请辞。蔺相如为了留住门客,说他不惧秦王,安惧家主。”
廉颇笑道:“这不过是他为了自己颜面的说辞罢了。”
“起初,我也是家主这般认为。”那门客又道,“蔺相如还说,暴秦不敢侵赵,是因为赵国文有蔺相如之流,武有家主之辈。他与家主争,定会有一伤,对国家不利。”
廉颇迟疑道:“蔺相如,真这么说。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门客解释道,“我与蔺相如一门客交好,是他告诉我的。蔺相如欺强秦两次,生死不惧,却礼让家主。一个连秦王不惧都人,真会怕家主?”
廉颇闻言,顿时觉得羞愧不已,悔道:“如此说来,蔺相如不与我争,是为了大局。他是个大义之人,倒是我廉颇小气,却与他处处作对。唉!我错了。我廉颇,竟然好糊涂啊!”
“家主知错,就行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廉颇也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,语调平和道,“既知错,就要改。我要让赵国人人皆知,我的错误,以免更多的人学我。”
门客也佩服廉颇这种知错能改的个性,称赞道:“家主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!”
廉颇大声道:“诸位,替我引路,前去蔺相如府邸。我要去道歉。”
“诺。”
“你替我准备荆条。”说着,廉颇脱掉上衣,露出上半身。
众人见状,忙劝阻道:“家主,这是做甚。”
“我去向蔺相如请罪。”
“家主若这般前往,邯郸人人皆知。家主颜面,何存啊!”
“是啊!家主向蔺相如道歉,只需请蔺相如吃饭,以酒赔罪。不必如此。”
“诸位,不必多说了。”廉颇真心悔过,“我曾让蔺相如丢尽颜面,他有气度,不与我计较。现在,我丢点颜面,又有何妨。”
“家主能如此,此乃圣人也!”
廉颇背着荆条,露出上半身,在宾客的引路下,前往蔺相如府邸。邯郸百姓见状,都投来异样的目光。廉颇伐齐,勇冠诸侯,功封上卿。是谁,竟然能让他如此。一时间,廉颇的行为在邯郸城散播开来,人人争相前来观看。
“蔺上卿,廉将军来了。”守卫见廉颇等人出现,连忙进屋禀告。
蔺相如问:“廉上将军在哪里。”
“门前。”
蔺相如闻言,冲了出去,见廉颇背负荆条,光着上半身,跪在地上,忙跑上前,搀扶道:“廉上将军,万万使不得。”
“廉颇乃鄙贱之人,不知蔺上卿宽之至此也。”廉颇语调诚恳,“廉颇气量狭窄,见识短浅,我屡次羞辱你,你宽宏大量,不与我见识。今日,特背荆条,前来请罪。蔺上卿要打要骂,廉颇绝不怨言。”
“廉上将军,快快请起。你是赵国的大功臣,蔺相如怎敢打骂廉上将军。廉上将军能够体谅我,蔺相如着实感激不尽。廉上将军若不弃,蔺相如愿与将军结为刎颈之交。”
廉颇高声道:“承蒙不弃,如此甚好。”
蔺相如将廉颇请进屋内,把酒言欢,两人相谈甚欢。
平原君听闻廉颇和蔺相如之事,进入王宫道:“王兄大喜事啊!”
“何喜。”赵王何手中拿着一封国书。
“廉颇、蔺相如和好了,还成为刎颈之交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赵王何道,“文有蔺相如,武有廉颇。寡人何其幸运。蔺、廉二人和好,寡人就能应对中原局势了。”
“王兄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赵王何将手中的国书,递了过去,“这是来自燕国的国书。燕王重病,时日无多了。”
“什么。”平原君接过国书,瞳孔睁大,“燕王怎会?”
“燕王若去,局势新变。”赵王何眉宇紧促,“齐地的局势,将会发生新的变化。寡人,又有得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