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9 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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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逢旱天渐渐衰，幸得天恩降雨来，忧去喜来能变化，求谋干事遂心怀。儒家官骨子里奉行的是“升官发财”，其他都是假话。三个月后，里德花了1000万元，升任岘山市警察局常务副局长、正处级，他现在是要风得风、要雨得雨。七月十五的晚上，里德开了一天的会，许是太疲劳了，他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儿工夫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，似梦又非梦，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------
　　
　　一条弯弯曲曲的奈河绕着村庄流过，河边有一间鸭棚，一个老头坐在鸭棚前的树桩上，一边盯着自己放牧的一大群麻鸭------鸭子们正在啄泥鳅吃，老头一边漫不经心的抽着劣质叶子烟。里德心想，这不是去年那个自杀死去的老贾吗？怎么人死了还要放鸭子呢？
　　
　　正惊疑间，老贾先开口：“里德副县长，你怎么也过来了？你不是阳寿还没满吗？快回去，阳间再怎么痛苦，好在还有一个太阳，你看这阴间黑黑的，晚了就来不及了，我也不留你，送你一个高科技的打火机，这玩意儿整天都是着的，里面装的是LNG，打开盖就可以点火，关键时候可以帮你回到阳间。”里德说：“你们阴间也做广告呀？”老贾着急地说：“快回去吧！在阴间待的时间长了，人的阳气就散了，一会儿你就会感觉寒冷，就再也回不去了，快走，后会有期！”
　　
　　里德告别老贾，过了奈河，走不远迎面碰上马婆婆，里德听说她热心快肠，乐于助人，是个有口皆碑的好人，不幸的是前年住院因为交不起高昂的医药费，半夜趁照看她的儿子熟睡之时，悄悄地爬起来，跳到医院旁边的河里淹死了，她儿子找到尸体时，马婆婆身上还是软乎的。马婆婆一见到里德也显示出一脸的大惑不解问：“没事你哪儿不好玩，跑到阴间来干嘛？你看你，来的时候也不多穿几件衣裳，光着脚，一条裤衩，没听说过阴间寒凉吗？快坐下，我去给你找几件衣服。”经马婆婆一提醒，里德还真是感到浑身上下一片冰凉，尤其是那一双脚仿佛踩在冰窟窿里，就像自己小时候穿着凉鞋在雪地上走一样，他不觉打了一个冷战，心想，看来人们常说的死了就到天堂享福了是以讹传讹。这时，里德突然很困，眼皮都抬不起来，他坐在冰冷的地上，埋着头开始打瞌睡，一会就做起梦来------
　　
　　里德回到了少年时，家里因为穷买不起皮鞋，一个冬天，在旧货店里见到一双女式花边皮鞋，母亲悦子问老板多少钱，老板说十块钱，母亲跟老板讨价还价说：“能不能便宜一点？”那个老板说十块钱还怎么便宜呀？母亲下了很大决心，咬紧牙终于买下来让儿子穿上，那天是大雪，地上结着厚厚的冰雪，小里德仍穿着夏天的凉鞋，冰凌硌得脚生痛，他很犟，就是不穿那双花边皮鞋，走了几里路回到家，结果脚冻得像包子一样，母亲抱着儿子的脚哭得很伤心，他终于答应穿那双女式的花边皮鞋，母亲才止住泪水说：“孩子啊，都怪爸爸妈妈没能耐挣钱，让你受苦了。”
　　
　　母亲悦子当时失业，后来才当上了未央县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，父亲邓巴当时也是待业，做未央县政府机关的打字员是后来的事。父亲每天去做搬运工，一袋稻谷150斤，父亲必须扛起来装到人力板板车上去，整整装满十五袋，然后拉着人力板板车运送四十多里，再从车上把稻谷卸下来。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，天很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，他对里德说：“孩子，我怕是明天起不来床了，给我倒一杯酒吧！”翌日，父亲照样在里德没有醒来时就拉着人力板板车早早出去了。有时候遇到运送大米，每一包大米180斤，瘦弱的父亲实在无法装到车上去，就向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工友求助，每一个人都是按照运送额、定数额拿工资的，帮忙就耽误了自己的工作，有的人觉得父亲实在可怜，就帮上一把，有的人就推辞了，父亲只能含着泪花等待好心人。小里德亲眼见到过这一幕，也曾伴着父亲流泪，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，不让父亲再遭这样的罪。
　　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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